【四三四】两个漫游者(04)

warning:四三四互攻

这个屏蔽我就很服气。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来到一座大森林,森林那边有通往首都的大道。有二条小路可穿过林子,一条需要走七天,另一条则只要二天,但是二人谁也不知道哪条是近路。——格林童话《两个漫游者》




白森林家里搜出来的六魂散可不是栽赃,不然徐四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动手。但白雨失踪这事儿离奇,徐四派人跟踪白雨已经越了轨,徐翔再偏心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偏。徐四只好闷在公司里处理一些烦人的手续文书,算是保护性监禁了。

 

同一时间,徐三已经上了飞杭州的飞机,根据华东地区的消息,最后一次在监控里看见这小姑娘是在萧山机场。

 

徐三一下飞机就接到了徐四的飞机。他两只手都拖着行李箱,最后还是把手机浮起来,假装用胳膊夹着手机,等着杭州分公司的人来接他。

 

“你说小姑娘怎么跑到杭州去的呢?”

 

“有异人在,凡事都不奇怪,不然我怎么跟你通电话呢。”

 

“嗯?”徐四没理解徐三的轻笑,“对了,说正经的,在那边小心点。我在家啊快要被闷死了,老白又跟看仇人似的看我,好像是我绑了他女儿。一天到晚做文书工作,我这胳膊腿啊都酸了,老三,辛苦你了,真不容易。你啥时候回来接着帮我处理这堆垃圾啊。”

 

“有事快说,没事我挂了,脖子酸。”

 

“哦,”徐四说,“白雨是先天异人,我已经让许哥尝试追踪了白雨的炁,的确在华东那块地儿,许哥忙完手头的工作就过来帮你找人。三儿,这白雨跟你有缘啊。”

 

公司接徐三的人来了,麻袋一样的工作服,好认的很,徐三把行李递过去,换手拿手机:“怎么说?”

 

“她也是使念力的。”

 

“把资料全传过来,我到了地儿再看。先挂了。”

 

徐三坐在商务车里,指尖敲着车窗,一手托着脸,望向窗外。七月份江浙的梅雨还没过,天阴沉沉的,雨有一阵没一阵地下,又正是炎热的时候,半分凉也降不下来,比北京要热太多。司机开了空调,风声随雨刮一下又一下地,混合着下橡胶擦过玻璃的声音。

 

徐三闭上眼睛,像每次出任务前那样,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时,已经平静下来。

 

 

 

 

 

 

 

 

杭州分部的现管叫高阳台,徐三没见着,他的助手很客气地接待了一番,徐三就先去酒店里放东西,顺便看一看徐四发过来的白家父女二人的资料。

 

接了资料免不了被徐四的消息狂轰乱炸,这小子就指着他哥找乐子呢。徐三开了免提随便徐四在那边瞎叨叨,左右以前一个电脑屏看资料也要被徐四的各种玩笑轰炸,那时候徐四的吐气还喷在他耳朵上呢,手搭在椅背上,身子压得极低。

 

徐三一面看一面问着疑点:“放老白过来吗,毕竟是他女儿。”

 

“老白这事不好处理,跟我一样,保护性监禁,在公司里躺着呢。”

 

“白雨是先天异人这事,什么时候被发现的?知道的都有谁?白森林说他女儿以前被绑架过是怎么回事,公司没有接到过他的申诉。我们公司员工的家属都有专人负责其安全,虽然白雨不是个普通人,但是这事严重性还是很大的,以后都稳不住员工的心性了,公司还怎么开。”

 

“据老白说他女儿的念力基本没几个人知道,而且这人压根不想女儿进咱这个圈子,所以白雨自己都不太清楚她自己还有念能力这回事。”

 

徐三看完白家的家庭情况,开始看起后面徐四发来的并案。后面的三起案子是徐四筛选了公司一些相似的案件后给徐三作为参考的。因为这案子跟徐家十一年前遭遇的突袭又一点离奇的相似,徐四翻了翻公司的报备后发现这十一年里相似的事儿还不少。

 

一户人家是十岁的儿子有天去游乐园时忽然失踪,另外两个案子是入室伤人,罪犯都是些普通人,却险些抱起孩子就跑,最后还是被公司移交给了司法机构。

 

“都是先天异人?”

 

徐四的声音有点含糊,吃着薯片之类的东西:“对,这些孩子都是先天异人。异人的数量比普通人少太多,咱算是异人界的国企,被人寻求帮助也很正常。还好我们不是公安部门,那大大小小的案子多了去了。这几年还算是太平,一年这样的屁事全国范围也就一百来件,叫了几个人,半天就翻完了。不过再往前我可查不到了,89年那次暴乱之后北京总部清了一大批资料,又撤了一大批人,啧啧,那叫一个惨。”

 

“足够了。”徐三揉了揉头,“那户丢孩子的人家是在温州是吧,我有空去问问。”

 

“拉倒吧,公费旅游还不好吗,你就老老实实在酒店呆着,等许哥过去帮你,要么你就去找找阳台,这人还是挺踏实的,就是有点愣头青。好歹去一次杭州,也得拍几张照片、带点有名的土特产回来给我瞧瞧吧。”

 

徐三笑:“挂电话吧你,跨境的电话费你也替我报销吗?”

 

徐四呸了一声:“什么不能报销啊,你报给我,我就敢销。”

 

“三儿,我要吃西湖嘞……西湖嘞好次的,记得带。”

 

徐三被宝宝吓一跳:“哦……好。”

 

想了想不放心,又叮嘱她:“老四这几天体能训练不能落下,宝儿姐,替我监督他。”

 

背景音里徐四惨叫一声:“亲哥啊!”

 

徐三一本正经道:“挂了。”

 

他拉开窗帘,在车上隔着窗户都能感觉到的压抑和阴沉再次压在他心上。徐三捏了捏眉心,那一丝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杭州没有给他一个好印象,这之后,阴雨连绵的天空是徐三对杭州的唯一清晰的标签。

 

电话又打进来,徐三由着它响,洗了澡出来,徐四居然还在坚持不懈地打他的电话。

 

“怎么?”

 

“三儿,我忘了说晚安。”

 

徐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有病吗?”

 

“哈哈哈,好,不逗你了,不要想太多,早点睡吧。”

 

“嗯,晚安。”

 

徐三明白徐四说不要想什么。

 

不要想十一年前的那个夜晚。

 

 

 

 

 

 

 

 

 

 

徐三第二天还是没有见到徐四口中的“愣头青”高阳台,很有些无聊地在房间里磕瓜子。等待也是很多任务中的一环,时间能解决很多问题,不是拖垮敌人就是拖垮自己。

 

瓜子被抛到空中,徐三数着,数到第二十颗,念动力不够用了,二十颗瓜子像绕着恒星运转的小行星一样在他脑袋周围缓慢地旋转。念动力的使用很消耗使用者的精神和意念,炁转化为念力的量受到精神力的严格控制。炁的量反而不会成为徐三的短板。

 

炁像是一桶水,精神力是每次使用念动力时往外舀水的瓢,徐三的瓢暂时还没水桶那么大,体内存的炁决定性没有精神力来的强。尝试一次性控制多个物体可以适度地锻炼控制的精准度和精神力的强度。在徐三的构想里,两颗瓜子换成两块石头,如果运用得当,就可以起到亦攻亦守的效果。

 

一颗瓜子掉下来,两颗、三颗……

 

徐三记下来,一件物品是十小时,两件七小时,三件四小时,四件一小时,二十件全动起来只能坚持三秒半。索性在平时对念力的运用里,救援和突击性的强攻占了一大部分,搬起石头砸敌人的脚不见得要花几秒,物品投掷出去求的就是快,时长的缺陷短时间内不会暴露。

 

 

 

 

 

作为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徐三上午训练一会,下午就奔去杭州分部调监控了。在徐三的常规训练里,还有一小时的瑜伽与半小时的冥想,但他实在沉不下心来冥想,还是打算做点事。

 

徐四在哪都通各地的公司里基本都可以刷脸进门,徐二代嘛,谁不知道。徐三低调得多,老老实实地挂了员工卡,带了批示去看监控。在杭州分部能调到的监控自然比在北京能看的多得多,徐三看得眼睛酸了也没什么结果,到了吃晚饭的点,只好拜托工作人员帮忙继续找,自己出去找吃的。

 

分公司在延安路上,离西湖不远。隔壁有个麦当劳,徐三点了个汉堡,看地图在公路上左转右转。西湖边的路都宽敞,花坛的形状摆的波浪起伏,一个个都是圆润的弧度,两边垂着柳。游客三三两两,很少,阴雨连绵的天气里估计也失去了游玩的乐趣。徐三撑着伞一路走到抗非典雕塑下,再往前走个百来米就到白堤了。

 

可巧徐四来短信通知徐三许哥已经到机场了,徐三对着地图比划,心里算了时间,还是认命地往回赶。断桥残雪是没机会看了,徐三回消息说ok,心里遗憾,脚步却很干脆。他对西湖十景也没有什么执念,执念少是件好事,碰上坏事也不会失望。

 

徐四发消息:等我下次陪你去看,啊。

 

徐三回道:你又往我手机上装定位?

 

 

许哥大名许山,异能是追踪炁的位置,有点像只搜救犬,有个外号叫老狗。他高高瘦瘦,一道疤横在额间,眼窝深陷下去,脸上却是和和气气的。徐三匆匆地赶去,因为许哥的这个能力过于实用,经常被各个小组请去帮忙,也不知道后面排着多长的队,还是许哥和老白有私交,才答应过来一趟。

 

这么热的天,许山穿件长风衣,一身黑衣黑裤,和徐三袖子往上卷的白衬衣一对比,就显得有些怪异。

 

“许哥,还能感觉到小雨的炁吗。”

 

许山的身体随着车身颤,说:“我试试,小雨身上携带的炁不多,老白这人舍不得……咦。”

 

徐三开车,望了他一眼:“找到了?”

 

“不对劲,白雨的炁变多了,”许山闭上眼,皱起耷拉着的眉头,“打个比方,我之前能感觉到的炁只有一个小光点,离得越远我越没法感知出它的状态和具体位置,本来我以为只能告诉你一个大概位置,但是现在她像冲天而起的火光,就像是有人把她点燃了。”

 

“具体在哪个位置?”

 

“东南方向四五公里,越近我感觉得越确切。”

 

徐三踩下刹车,许山扯出被压在屁股下的地图:“我找找……调头,直走,速度要快,看这位置,已经出杭州城区,在昆杭高速附近。”

 

 

 

 

 

 


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人越来越少,车多起来。徐三在进高速前找了小路,按照许山的指示拐进一个小村子,路太不好,徐三停车下来,许山和他一路往前走。田地好些荒废了,长着半人高的杂草,碧绿碧绿,有些瘆人。

 

“很近了。这么旺的光,就在前面那屋里了。”

 

“谢谢啊许哥,我到前面先看看有没有人。”

 

许山没有矫情,他原本就不是战斗类的员工,点了点头:“那我去问问村民,然后去车上等你。”

 

徐三跟他约好九点之前走人,九点之后没回来,就是出事儿了。

 

徐三钻进小卖铺去,买了瓶水和一包中南海,趁找钱跟胖胖的老板套近乎。

 

“老板,这塘子前面那屋里有人住吗?”

 

“嗨,别看那屋子那么大,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了,也就一老太太还住着,本来啊,一样一栋屋子住七八户人家的,这不是都嫌太久太破,就等着拆迁了吗。”

 

“平时有人进那屋子吗?”

 

“小孩子都喜欢跑那种地方玩,又有个老头在里面搭了个鸭棚,进进出出的,倒也有点人气。”

 

徐三接过零钱,谢了老板,门口坐了个中年人,小口小口地喝着酒。徐三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小店对面就是一个方形的小池塘,塘子里泛着洗衣服留下的泡沫,几个妇人端着盆洗衣服。塘子正西面是那栋老楼的侧面,有个小侧门。砌墙用的石头块块可见,墙根爬满浅绿色的苔藓,墙面上有几分绿,颜色沉沉的,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色彩。


屏蔽补档


高阳台自己点了根烟。他看着其实挺年轻的,两颊凹陷下去,身材还算不错,发际线也尚在可控的范围,只是身上那种人入中年的油腻气息挥之不去,何况耳朵上又别着烟。

 

“叫上,跟我们一起走吧,反正也是回公司。”高阳台道。

 

徐三脸上依然带着笑:“高先生信不过我。”

 

高阳台:“怎么会,这不是公事公办嘛。”

 

徐三也不另找额外的麻烦,给许山打了个电话,跟高阳台坐在塘边,聊起事情的始末。

 

“这人外号叫吸尘器。总在我们这儿闹事,经常绑架一些新人,或者是异人小孩。人到最后总能找到,就是一身筋脉全废,运行不了周天。头疼啊,怎么还这么大老远地过去北京又回来,飞机票火车票不要钱似的。我盯了他好几年了,这次摸到他在这儿,才赶过来看的,蹲了这两天。”高阳台弹了弹烟灰,“喏,刚刚那姑娘叫李乐乐,她父亲刚发现自己是异人,就被他抓走了,放回来的时候模样挺惨的。这姑娘跟你差不多大,想抓高和周好几年了。就是一口温州话总改不过来,生气了就骂,哎……”

 

徐三大概交代了白雨的事。

 

许山走过来,表情很怪,问:“你们干嘛呢?”

 

徐三说:“喏,杭州的现管,要给我们打顺风车。”

 

许山:“不救小雨了?”

 

徐三一愣:“人都跑了。”

 

许山:“可是小雨的炁还在里头啊。”

 

徐三和高阳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许山跟着进去了,最后在一个空落落的猪圈里,厚厚的稻草下面找到了一个玻璃瓶。

 

人的确是没了,许山小心翼翼地转着瓶子,闭上眼睛,骂了句靠。

 

“有字。”徐三眼尖,把上面沾着的枯草拿掉,瓶底用黑色的记号笔写了字,还画了个标准的笑脸,引号和半边括号似的,画的很用心。

 

Every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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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回头,向高阳台询问这字符的涵义。

 

高阳台鼻子里喷出一声“哼”,说:“他知道我们找他呢,每次都留个字条来嘲讽我们,等我抓到他,铁定让他下半辈子没法笑出来。”

 


 

“你觉得高阳台有问题?”许山还在闭着眼感知白雨的炁,徐三泡好方便面,正用念力把薄薄的塑料皮压下去,说:“不知道,那几个字一定有特定的含义,不向我们传达,单单给高阳台的。你闭着眼呢,没看见那老东西脸色变的多奇怪。就一瞬间,然后他的表情就正常了。”

 

“找不到小雨,除了手里这个。”许山睁开眼,面色有点白,刚刚的搜索一无所获,最亮的就是面前的这个瓶子。

 

到了杭州分部以后,高阳台检查了他们两个的身份,其他的东西含糊其辞地一带而过,也不提他们是怎么追踪“吸尘器”的。徐三跟许山提出要把瓶子带走看看,也没人阻拦。

 

“也不是不相信他,但高阳台肯定还有些东西没说出来,”徐三打开叉子,“他要是真的对这人这么上心,过两天肯定就会有消息。至于有了消息通不通知我们,白雨的安全他在不在乎,又是另一回事了。总之,盯着他是个不错的选择。许哥你也注意追踪一下高阳台的位置。”

 

“成。”

 

门外敲门声响了一响,徐三站起来,叉子在半空里搅着半熟的面。

 

“谁啊?”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

 

徐三说了“不需要”之后觉得不对劲,说:“等一下。”

 

徐三打开门,徐四的半个脸压在员工帽下,刚想对着徐三做鬼脸,薄薄的刀片已经碰到他的喉咙。

 

徐四连忙后退几步,做着手势求饶,把脸抬起来:“三儿三儿,我啊。”

 

徐三回头对许山说了声没事,合上门,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跑出来了?这才几天,关禁闭呢,不怕被老爷子骂啊?”

 

“这不是有你吗,我不放心。”

 

“呸,我还不知道你啊,哪里热闹往哪儿去。先滚边儿,等许哥回他房了你再来。”

 

徐四连忙点头说好。

 

徐三拍上门,感觉到胃疼的前兆。有徐四在,这单子基本就得脱线的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许山也没问什么,确定明儿的安排以后也就去他自己的房间了。

 

徐三把泡面桶一推,抱着胸:“徐四,解释一下?不然今晚就把你扭送回去看文件。”

 

徐四提着打包盒,嬉皮笑脸地说:“三儿,吃藕粉不?”

 

这是吃准了徐三不会把他打回去。

 

徐三额上青筋跳,最后一指门:“滚!”

 

徐四提起盒子,徐三说:“藕粉留下,你滚!”

 

“啧啧啧,亲弟弟不如一碗藕粉。”

 

徐三的胃抽搐起来:“我告,你就肯回去了?”

 

徐四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我可以赖在这里不回去,天高皇帝远,老头子没空理咱啊。”

 

“徐四!”徐三气了片刻,忍下来,“叫公司里人查一下‘吸尘器’这人,可以确定是他干的了。杭州这边的情况你了解一下,我觉得高阳台不太对劲。要是明天还没消息,许哥估计后天也得撤回去了,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

 

徐四很认真地听了一会,说:“干等有什么意思,明天我们就去找白雨。”

 

徐三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有线索了?”

 

“嗯,有线索了,把握很大……留个悬念行不,明儿就看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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